爱如蜉蝣

Senec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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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，有一只蜉蝣为从来没有见识过人世间的美好而感到非常苦闷。

8 J4 w6 y3 C. |　　一天，它向佛祖埋怨道：“无所不能的佛啊，大慈大悲的佛呵，如果命中注定我此身为蜉蝣，在无尽的天地间只配生存一刹，我心甘情愿。但是我已经轮回了九百九十九次，依然身为蜉蝣，而且从出生到死亡，只顾着进食、交配、产子，从来没有见识过这天地间的美好。这不是太残忍了吗？因此恳请你赐我一次机会，我便无怨无悔。”

; `& N7 z) D6 E. q5 r8 \　　佛祖颔首道：“你愿意见识人世间的哪处美好？”

+ |, h( \2 Y' B  k; q/ F. n　　蜉蝣喜道：“自然是人世间的最美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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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N1 [3 Q# D+ @7 I6 `　　“那便是人的爱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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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d: `) }" `: v1 {- B　　蜉蝣不知情为何物，不假思索便道：“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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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P! x2 c6 M: ?  ]% t; H　　佛祖伸手一指，它便变成了她。一个面容纯美的女子。金光一道，把她送到了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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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U" s& ~2 N& ^, s. @* x) V　　她茫茫然地在人海中寻找爱情。

; ?0 W& I, U2 w8 D2 t) l/ a　　她问她见到的第一个人：“什么是爱情？”

　　第一个人瞠目结舌，模糊应道：“就是……亲嘴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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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紧紧地抿住双唇，这简单的动作就是爱情，人世间最大的美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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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@) v3 c% l5 r* l　　她问第二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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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e% x" x4 N8 {6 {6 o　　第二个人愕然片刻，吞吞吐吐道：“两个人，一起吃饭、睡觉吧。”

　　她失笑，难道父女、母子、兄妹、姐弟不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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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T1 i: t8 E4 n, T: v, @( U　　她问第三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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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三个人很诡异地看了四周一眼，低声道：“模样还不错，喂，你收多少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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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D; I+ I1 P% d1 T　　她诧异地问：“什么？”

　　那人的目光仿佛想把她整个吃下去般，“我包你，你想要多少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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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摇头道：“我不要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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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h& c! x  }4 ^6 d1 ~　　“那你想要什么，车子，房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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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道：“我要爱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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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傻子！都什么年代了，爱情还不是车子房子票子？”那人头也不回走了。

; _# N4 }1 }' Y% S+ E　　她问第四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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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\5 y6 \; o0 h& f4 f+ i9 l　　第四个人哈哈一笑，比划了一个手势，“就是这个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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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{3 e$ p5 e0 Q) U, ]9 Q$ R7 M; p　　她好奇地盯着那个手势，不解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" b9 Z, T3 y0 L) i　　那人道：“这里不方便，到我家，在床上慢慢跟你解释……”

. l( L- T8 S$ |! O8 \6 o　　她轮回了九百九十九世，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“这个”，传宗接代，生生不息。

　　她只觉得无聊，转身欲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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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D7 \9 L/ y" h9 O" W2 w' E　　那人却嬉皮笑脸地纠缠道：“走嘛，任何爱情到最后还不都是一张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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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z9 H1 d7 b: b　　她只是一只变了身的蜉蝣，无力反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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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r. l+ f9 i3 G9 ?1 z: X$ A3 s# d6 {　　夕阳西下，走来一个酒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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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U1 @' O+ _7 Y5 g5 c8 H: O　　他穿着还算体面，可是领带东歪西斜，袖口处一滩油腻，头发蓬乱不堪，脸上的胡子都碴扎了，一副落拓的模样，看来是个潦倒白领。

　　“救命！”她喊道。

% a0 ^3 a, y3 `. `5 }& r! W1 Y　　他醉眼朦胧地踉行着，仿佛看不见他们，若无其事地喝着手中的半瓶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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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b8 l$ n+ @  p0 K6 F. j( i　　走到他们旁边时，忽然举起酒瓶狠狠地朝行凶者的头上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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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喂，你要不要报警？”他问她。

　　“不……不用了。”她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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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J* O; a% ~9 N+ z7 h6 O　　他冷哼一声，转身离去，她追了上去，“你知道爱情是什么？”

) A! @( N& k. G　　他不置可否地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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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@2 U% a! X0 o: q　　她喋喋不休地问：“你知道吗？知道吗？”

, u' D6 \. n1 S1 S- n　　他被问烦了，冲口而出道：“爱情，不过是治疗寂寞的毒酒。一口一口地喝，它会上瘾，以至不能自拔。猛灌一通的，连命都赔上去。无论怎么喝，到最后，还不都是肝肠寸断，灰飞烟灭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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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看见他眼角边，难以察觉的泪莹。这个男人，有过灰飞烟灭的爱情。

" l% Y" |5 H! V5 D" e4 q" V. U6 }; i　　她的心忽然疼了。是来自内心最深处柔软的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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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九百九十九世都不曾有过的心疼。

( c3 @, a! [; {! P# M' t. y　　她朝他做了一个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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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Y: |4 r) _7 z2 A1 R+ |　　“我们‘这个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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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i2 \4 e/ U) @* q& k$ z　　清晨，男人从零乱的床塌上直起身子来，怎么也找不到昨晚那个面容纯美的女子。

8 y3 p# K( B3 h9 d* p7 t5 d# b　　他支起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不出那女子的企图。

　　只记得昨晚的狂野中，仿佛听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原来爱情，不过是心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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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F# |; `4 A, w# f) L+ B　　他正要翻身下床，忽然发现枕头上躺着一只小小的青色虫子。

　　奄奄一息，兀自微动。

& X" r. P  Q4 Q0 D　　“啪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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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x4 I( X9 N' t5 k7 ?2 P6 }; V6 \　　他一掌拍落，结束了这只虫子的一生。

呵呵